时间：2022-10-23
作者：广东连越律师事务所
本期诗歌选自《山湖集》（2021卷）
武汉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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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密件
我的心生长着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
鸟儿从这里飞进飞出，太阳
照耀它们的羽毛。变幻莫测的气候
契合着天色。每次，鸟儿啄走一片枯叶
就啄走我一个静谧的秋天
冷雪融入了阳光，成为时间的密件
青春为了探索而迁徙到了别处
只留下曲折的小路，像一个巨大的问号
横亘于蓝天与无垠的黑土之间
因为迷路，我曾不止一次
在叶子的面前失语，徘徊不前
候鸟忘记了季节，它们穿过天空时
没有赠予我一根能飞的羽毛
我知道你仍在途中
就像外表清冷孤傲的蒲公英的飞翔
风打着哑语把树木吹得苍翠
经过太阳的身子，布满了光的精美刻文
我要为一本孤独的书盖一所房子
一个人在静静地看书，旁若无人
这世界本来就没有人，只有我一只野生动物
风吹来了，风是孤独的
树枝孤零零的，但它有无限的风光
没有比现在更美了。尽管这本书是孤独的
它将孤独终老，寂寞地度过我的一生
书中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孩子
在有风的日子
我以前所未有的空虚抱紧它们
它们是我独一无二的孩子
是我体内的远方
我爱它们，我要为它们盖一所房子
冬季供暖，夏季送凉
我跟它们一起成长，灵魂可以轻如鸿毛
来自于尘土，也归于尘土
甚至希望不要遗传跟我同一基因的骨头
我唯期望它们
拥有仅属于它们自己的思想与追求
正如现在，我与它们是寂静的，也归于寂静
在冬天，我会越来越感到欢欣
万紫千红没有了，生命不再争奇斗艳
树木、花朵，山川与河流
将因我内心的地壳运动，移出我简陋的身体
我一败再败，一伤再伤，满眼含泪
我跪在白雪的面前悔罪
向你们交出我全部的纯洁和无耻的贪婪
让软弱的骨头对爱和善更虔诚
我一个人读这本孤独的书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重新回到空空的枝头
把书中与自己性格相似的字捡出来
播种于与世无争的隙缝
让它们活得更像它们自己，而我在风中
慢慢发黄，融入如愿以偿的黄昏
我甘愿这样的寂静
接受时间流逝留下的遗址
从此求得圆满 —— 我只求一种孤独无援的美
时光不能穿越我的年龄
我也顺流而下。河岸沉默
怀念一条沉没过无数黑夜的河流
白夜赤裸，在行人的脸上找到了安静
影子与马在沙漠中跋涉异乡
而你，沐浴着虔诚的雨
在敏感的泪水中分辨风的方向
命运的暗门如向我绽放的玫瑰
我没有向它表白，倚门看一束细小的光
艰难地爬过石头回到了时间的真理
蝙蝠满载黑夜
横穿弥漫死亡气息的街道
却没有遇上敌人
我没有任何不可泄露的秘密
正如时光永远不能穿越我斑驳的年龄
世界是多么的抽象啊
现在，我在生命的沼泽地里耕耘词语
不在荒凉的月亮上种树
不向寂寥的天空撒网捕捉星星
眼睛无法占有的世界
他有忠诚的对象：光、水和无足轻重的尘埃
额头因为岁月的发育而渐渐隆起
埋藏着思想或者其他的金属物质
他试图用一种庄重的颜色，粉饰自己
奢侈、豪华，让周围的一切显得不那么的真实
可生命是简单的，或许简单折叠着复杂
一杯咖啡，和一双眼睛对视
毛玻璃的眼镜，以模糊的方式磨合即将分离的语言
全部的历史暴露在光中，出生、民族、住所和经历
而细小的尘埃，搅糊了整个世界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偶然，正如
无声的句子因为停电而使意识集体遗失
在雾气笼罩的时间里，他找回了心脏和失踪的头发
心脏完好如初，只是头发已经花白
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低头叹息
潮水退去，勇者击水返回
告诉他更遥远的地方，生长着不知名的事物
他在镜子里找到了相对直观的现象
此时，海水袭来填满了他的空虚
在黑暗中，生命微光闪耀
对于眼睛无法占有的世界，心可以占有
源于发光的尘埃已返回原始的事物
他独立于水面，与独裁的庇护者分道扬镳
有月光的地方不适宜收割
面对天空一张空虚无度的网
森林，大地的头发
把一双明亮的眼睛覆盖
世界并不像我这么寂寞
除了钟声和色彩斑斓的叶子
还有流水的声音
而作为一片尚未诞生的雪
我蛰伏在蝴蝶的梦里
北风比你来的时候紧了一些
江水瘦了很多，但清澈明亮
鸟儿从它的上面飞过
它们都看到自己自由的翅膀
而我却没有
这个冬天，黑夜尚未打开白昼
果实却与树枝无声诀别
因此，有月光的地方不适宜收割
从最漆黑的一点慢慢出发
从最漆黑的一点慢慢出发
这是我最初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你从远方撑着一船的歌声慷慨而来
两只手，在迷雾中像两片
摇晃不定的小帆。在航道的深处
我如森林倒影的平静
水面如一块巨大的玻璃栈道
光在上面滑行，如同无数的滑雪人
从空虚的尖叫声中一闪而过
此刻，光接纳了所有——
我的错误，我的青春
还有我微博上你看不见的爱情
我是如此的细小，被光
映照得比麦穗还要饱满与通透
这是我最初的出发点与落脚点
当黑夜再次降临，我如饥似渴的眼睛
便拥有了一束自我更新的光芒
我所知一块巨石的性格缺陷
戴上黑夜手铐的各路神灵
对黎明前的一块巨石熟视无睹
只有我对它心生崇高的敬意
比生命更冒险的
是自由熄灭了，灯还在黑暗中摸索
今夜，闭上眼睛
穿梭于时间的开始和尽头
我梦见巨石用坚硬的疯狂
忠于一只不死火鸟的心
因为我所知性格的缺陷
不免会被谎言所囚
在通往抱朴守真的路上
我难以成为伟大思想的见证人
因此巨石的沉默也是我的沉默
源于一张明信片的回忆
只有在深夜熟睡的时候
你的城市才像一个婴儿
百叶窗紧闭，幽幽的睫毛
隔着江汉平原的目光
樱花泛起的红晕
将成为梧桐树的漫天飞絮
装在帆布袋里的黄昏
越来越接近我暗黄的肤色
在蛇山与龟山牵手的地方
高雅的谈吐与咖啡混为一体
玫瑰保持矜持的恬静
落叶与苔藓安于低处
见过时间的人见过枯枝
月光摁灭了星星
我猛然想起冬季的阳光
更像一片片雪花
夜里，手上的一本书
被一盏明朗的灯快乐地供奉着
没有人敞开心扉给我写信
裸露她木纹的爱情
从一张明信片中念及你
我的心如同无人涉足教堂的空虚
远方飞来一只萤火虫
星星从喉咙涌入。我与一只迷失方向的鸟儿
在昏暗的地方相遇
枯枝败叶的巢落满了星光的阴影
你或许看见了我——
一个偃旗息鼓在洞穴里的人
夜沿着我手掌的纹路上款款而行
清凉的额头
埋伏着山川的壮美与静默
树木随风吟唱
昭示它的存在与忠诚
我们与世间的万物难以割舍
在彼此道出名字后，又默然分离
远行者怀揣着指南针走自己的道路
我身旁的陌生人
却对举世无双的残月恋恋不舍
他们用寂寞把自己点燃
像烧一根没有退路的香烟
我没有绝好的伪装，远方飞来一只萤火虫
把我漆黑的身体照得通体透明
在一条河流的深处
贴着这座城市的墙壁走，青砖斑驳迷离
夜在她的身上寻找光芒
而我以淳朴、腼腆和感恩的心
在一树的樱花寻找诗歌
江滩的泥土弥漫着她芬芳的气息
我深爱着——她的泪水、芦苇花和敌人我都爱
在时间的源头，江水早已流经我
并使我完整，因此，我什么都不曾流失
为追赶隐形人，我一直在披风奔跑
当世界以怪兽的面目出现
时间因此失眠。太阳
因为一道彩虹的回归喜极而泣
山丘潜伏在河流上
就像我所认识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影子
因为青春而拥有随意迁徙的自由
匿名的橡树，把粗糙的根
扎入了我的骨骼，如今盘根错节
一切都无可泄露。三月的梨花已在你的眼睛开过
果实寂寥，风猛烈地吹麦穗的旌旗
但我身体内部的谜团，不适合迎风招展
为追赶那个心中的隐形人
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披风奔跑
有时候我会怀念武汉的一场雪
四季的衣衫渐变颜色
而你夜幕下的霓虹依然唯美
只是月亮瘦了
瘦成了我剩下对汉江路满地月光的思念
把天空之城还给一只候鸟吧
今夜，我要打开身体，等待一场暖雪的到来
始于未熟的果实
夏天的雨落在我干涸的嘴唇
风，吹过了丰收的人群
辽阔的天空，一把闪亮的镰刀
凝视着春天种下的庄稼
因为长时间的坚守，跟兄弟们一样
我充血的眼睛，盈满了胀痛的泪水
